再醒过来的时候，天色已经大亮了，病房内空无一人。
风卷动着纱帘，林语眠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，感受到小腹一阵钝痛。
她下意识的低呼了一声，很快就有护士推门进来。
“林小姐，你伤口还没好，千万别乱动！”
她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的小腹，右侧蒙着一层渗着血色的纱布。
“孩子……不在了？”
护士顿了顿，扭头看了看外面，才幽幽叹了一口气。
“是的，我们清宫的时候您突发大出血，林小姐，当时情况紧急，我们也是在征求了江总同意的情况下，不得已摘除了您右侧的输卵管，很遗憾的要通知您，以后您受孕的几率……不大。”
一阵风卷起她额前的发，林语眠的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。
护士愣了愣，还以为她醒过来以后会有很激动的反应，她们甚至为此准备了安定剂。
没想到……她竟然如此平静。
林语眠安静的点了点头，没再说什么。
她的声音有点哑，纤细的手臂上血管清晰可见。
“麻烦帮我办理一下出院。”
她说完，自顾自的从床上下来，咬着牙忍着疼，额头上满是冷汗。
护士犟不过她，想到江总离开前的话，也就一咬牙转过身帮她办理了出院。
那天在手术台上，她们真是被吓得不轻。
林语眠忽然大出血，江黎川站在一旁，那眼神快要把主刀医生都给盯的满头是汗。
他问大出血的原因是什么，主刀支吾了半天，最后也只好实话实说。
“林小姐之前或许还做过几次流产手术……”
所有人都忘不了江黎川那天的那个眼神，他沉默着看了主刀医生几秒，手术室内安静的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。
病人的血止不住，顺着纱布一直流到地上。
江黎川的下颚骨咬的死紧，眉头都跳了跳，最终只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话。
“保住她的命。”
他们不敢耽搁，争分夺秒的着手抢救，七八袋血输进去，再回过头的时候，江黎川早已经摔门而去。
主刀医生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，这样的大出血还有另一个原因——多次尝试试管婴儿留下的后遗症。
他皱了皱眉，看着病床上一脸苍白的女孩子，有些懊恼的扒了扒头发，却没有再去找江黎川的勇气。
……
林语眠直接打车回了南岸，在秦姐的照顾下修养了几天。
她的刀口瞒不住，秦姐很快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原委。
她沉默了许久，从没有哭过的人竟然红了眼眶。
“语眠，都怪我……”
“怎么会，秦姐，我没事的，过几天我就得上班，虎哥那边的债得赶紧还，我父亲的药也不能停，还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五楼的包间。”
秦姐手指一颤，睁大了眼睛抬眼看着林语眠。
“你开什么玩笑，我怎么可能看着你……”
五楼是南岸的特色，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，公主能获得的小费也是整场最高的，相对应的，客人玩儿的也更开。
说白了，五楼的包间几乎都是卖身不卖酒的地方，林语眠这个时候说要去那里，秦姐下意识的就拒绝了。
“你跟我们不一样，林语眠，我不能看着你这么毁了自己。”
林语眠愣了几秒，嘴角牵起一抹笑容，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回来，她似乎把一切都看淡了。
“再坏也不会坏过现在了，秦姐，我跟虎哥那边签了五年的约，要是还不上钱……”
她没再说下去，但是秦姐攥着她的手莫名紧了紧。
她皱了皱眉站起来，看了看林语眠瘦削的肩膀。
“我尽量。”
……
林语眠那天去上班的时候，脸色还是有些苍白，她刻意扫了点腮红，让气色显得好些。
秦姐领着几个小妹从走廊那头过来，看见林语眠，微微皱了皱眉，才压低了声音。
“506，有什么事情，马上让小妹出来找我。”
林语眠轻声应了一声，不着痕迹的点点头，转身把外套脱了放在衣柜里，才和同行的几个小妹一起上楼去。
包房里的气氛有些怪，几个年轻男人坐在那，有些畏畏缩缩的唱着歌，好像在等人。
林语眠端着几瓶酒上去，眼皮轻轻的一跳，再一回过头，果然就看到有人进来。